第五章 脱困(3)(1/2)
楚昭华一夜未眠,翌日晌午时分有崇玄弟子上山送饭,依然还是两个白面馒头和一羊皮袋的清水。大约是怕她再自杀,就连一个器皿都没有,只用一张桐树叶把馒头裹了,放在她边上。她口干舌燥、腹内空空,依然没有动食物和清水,她打算绝食了。
到了晚上,来送饭的却是大师兄林衍之。
他看到她身边变硬的馒头和没动过的水囊,又看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我听莫师弟说了,他说你不吃东西也不喝水,是打算以死明志。”
楚昭华笑了一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既然离死不远,好歹也让我选个喜欢的死法,我就喜欢饿死渴死。”
林衍之摸了摸她的头:“饿死渴死的死状可不好看。”
楚昭华挣扎着爬起身,伏在他的膝头:“师兄,我从不曾求你什么。如果可以,我也绝不会让你为难。”
林衍之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是要我放你离开”
“茶山镇一战,我一人诛灭恒罗教众近百,其中总堂堂主就有四五位,所有的师弟师妹安然退守楼观山,最终我却一人深陷敌手,即使我背弃过师门,也并非罪无可赦。我不甘心。”
“昭华,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人总会死的,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人生在世,师门忠孝,国家大义都比性命更重要,如果是我,我就会选择去死。”
楚昭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心灰意冷:“是我不该求你,你走吧。”
她等了一会儿,林衍之却没有走,她不赶人,也不出声,失望总是重重叠起,不要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或者说,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失望。
“昭华,”林衍之道,“一切或许没有像你想得这么糟糕,七刃之刑过后,掌门仍会留下你,以后你还是有机会再回崇玄。”
七刃之刑是师门最厉害的刑法,专供欺师灭祖之徒消受。行刑的刀具刀刃轻薄如蝉翼,从骨缝间剔进去,剔断经脉,不会觉得太痛,只是之后再也修习不了武功,提不了重物。夏季雷雨,冬季落雪,每每寒潮回笼,湿热难当之刻,犹如千百只蚂蚁啃噬。
“我会待你如同过去一样,我会照顾你。”
楚昭华仍不搭理他。她想嘲笑他何必要答应他根本做不到的事,不娶妻不生子只一辈子照顾一个残废,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算再是深刻的情意也会被世事无常磨灭,何况他只是同情和怜惜。
“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我走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饿肚子是这么痛苦的事情,腹内空空,总想用什么东西来填满,泥土也好,树皮也好,都可以不在乎。当她熬到第三日,总算等到了那个她想见的人。
李毓提着食盒走上思过崖,他穿着一身普通的粗布便袍,就和普通的崇玄弟子一样,只是寻常弟子可不会把粗布袍子穿出那种锦衣绣缎的闲雅来。他看了看角落里那几个干瘪的馒头和装着清水的羊皮袋,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席地而坐,然后慢条斯理地打开手上的食盒,端出一碗仍然冒着香气四溢的热粥来。
“瑶柱、螺片、竹荪加上今年的上好粳米,熬了整整一个时辰,再添上一些酥烂的鸡丝,正适合久不进食的人。”
那碗粥实在太香,她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叫了一声。
李毓只是笑,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师姐,吃了东西才有力气继续绝食啊。”
楚昭华尴尬地看着递过来的汤匙,还是把粥吃了下去,这样就着李毓的手喝了些粥,她开始恢复了些力气,就自己接过碗来,狼吞虎咽地便把一整碗粥都灌下肚去。等到碗都空了,她连粥是什么味的都没品出来,只是觉得味道一定不错。
李毓用那双有些上挑的水墨色眸子睨她,似乎觉得有些好笑:“我原先都不知道师姐把我看得这么重,只是排在姬教主和林师兄后面。”
其实楚昭华在上辈子就知道,李毓拜入崇玄,又以弟子礼侍奉师长,定是有所图谋。却没有想到,崇玄上下,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了如指掌。她绝食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见殿下一面呢”
李毓不动声色:“愿闻其详。”
“以我的现在的身份,我就算对人说想见殿下一面,恐怕不但不会有人帮我传话,还要受一顿羞辱。只好用此下策让殿下亲自前来,我想大家也怕我真的饿死了,定会寻殿下想个办法。”楚昭华道,“我并非想要恳求殿下,而是想与殿下做一笔交易。”
李毓微微眯起眼,轻声道:“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以和我做交换的。”
“我娘亲是南诏人,我身上流有南诏的血脉。南诏人善解毒,也善用毒。在我还没拜入崇玄门下,我从小就是泡在药材里长大的,那些药材既可以拓宽经脉,也可以保我不受百种毒物侵害。也就是说,我的血可解百毒。这件事我从没对第二个人提起过。”楚昭华道,“所谓暗箭难防,宫闱中多是风霜雪雨,殿下身边也许还缺一个肯为你试毒的人。”
“师姐似乎对我的事知道不少。”
“不过是些猜想而已。”
她重生之前化作游魂就黏在他身边,她见过李毓用膳,他从来不点菜,由着御膳监安排,每样菜都会动,却完全没有偏好。可一个人怎么会毫无偏好,就像喝茶还分个浓茶淡茶,有些人偏好肉食有些人却好素食,可见李毓十分小心,堤防着有人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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