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相谐(2/4)
力高深的人,飞花拈叶皆可伤人。谢凌云四岁的时候,父亲谢律仍是绥阳令。她开始同两个姐姐一样,正式跟着宁夫子读书学规矩。
三人年龄不一,进度不一。宁夫子在课堂上对谢萱多有夸赞,称其聪慧,但对谢蕙就很少评论。谢凌云因为是新去的,也得到了宁夫子的不少关注。
谢凌云至此方知,父母唤她的是阿芸而非阿云。
一字之差,区别甚大。
这一年,谢家发生了不少事情。
起先是岳姨娘身体不适,大夫诊脉后,竟然十分遗憾地说是小产。她什么时候有了?又怎么就小产了?一向寡言少语的岳姨娘疯了一般,痛骂冯姨娘,说是冯姨娘害的。
冯姨娘十分委屈:“你怀了身孕,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还去害了你?咱们姐妹多年,我害你做什么?”
岳姨娘有孕后,一直是瞒着众人的。这几日,冯姨娘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与她一起做针线,一起吃饭。她当时不疑有他,现在想来冯姨娘定然是藏了坏心的!
当着谢律的面,岳姨娘咬牙发狠道:“怪不得你突然改了性子一样,给我送吃的送穿的,还跟我一起做针线。你的心真黑,害了我肚子里头这个,你的怀信就是老爷跟前唯一的孩子了?你可别忘了,京城老太爷身边还有一个呢。那可是太太生的,比从你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要尊贵的多……”
谢律越听越觉得不像话,厉声呵斥:“胡说什么!好好养着身体是正经!”
家里四五年没有喜事,这回岳姨娘刚有孕事就小产了,谢律心情不佳。然而还未来得及安抚小产的岳姨娘,这两个妾室倒先吵闹争宠起来了。
不用说,这中间定是有猫腻。岳姨娘有孕后隐瞒不说,未必没有坏心思;岳姨娘指责冯氏也肯定不会毫无道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岳姨娘的胎儿没了,冯姨娘又是他一双儿女的生母。为着怀信的名声,此事必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家要想和睦,就不能太较真。
唯恐再旁生枝节,此事谢律不打算让妻子插手。听了两个姨娘的辩白之词后,又查看了所谓的冯姨娘送的衣料香囊,谢律很快结了案:“海棠那些食物确实是孕妇禁忌,但芙蓉也太不小心,连自己有孕都不知晓吧。这样,芙蓉好好养着身体,就罚海棠禁足三个月吧!”
“我在京城时,只有她陪着你?”薛氏打断了他的话,“那死去的岳姨娘又算什么呢?”
谢律的脸色倏忽变了,立在门外的谢蕙也身体一僵,她深吸口气,悄悄走了进去。
却听薛氏叹道:“相公,你在为当年的事怨我?”
谢律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否认:“没有。”可他却在心里说,有的吧,的确是怨过她吧。或许他偏袒冯姨娘,可能也有这一点原因。那为什么不偏袒岳姨娘呢?最初在绥阳的四年,岳姨娘也在他身边的啊。
刚一想到岳姨娘,他就看见了红着眼睛的谢蕙。老实说,他对这个女儿的感情最浅,谢蕙非嫡非长,而且总能让他忆起一些并不开心的事情。可是,现在看到她单薄的身影,他竟生出一丝愧疚来。
咬了咬牙,谢律道:“琬琬,就这样吧。明日就把她送过去,对外就说,就说冯姨娘暴毙,府里再没有这个人。”他面上隐隐带了恳求之色,补充道:“咱们是厚道人家,肯定不会打杀了她,她的卖身契在老太太那里,也发卖不得。就看在那俩孩子面上,看在老太太面上,让她青灯古佛了此一生,也当是为咱们的孩子积福。”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的最好的结果了。冯姨娘陪他十多年,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要她的命。
薛氏的沉默教谢律一颗心浮浮沉沉,他等待了许久,才听到妻子轻轻“嗯”了一声。谢律长舒一口气,惊觉背上已有一层冷汗。他暗道一声惭愧,心中莫名酸涩。
“爹爹教冯姨娘出家,冯姨娘肯么?”谢凌云忽然问道。她以前倒也听说过,有大魔头作恶多端,后来经高僧点化,弃恶扬善,皈依佛门。且不说这对于死在大魔头手上的无辜者是否公平,只说冯姨娘跟这并不相同。而且,冯姨娘愿意出家么?
“这就不用你担心了。”谢律道,“她若不从,唯死而已。她会好好选择的。”
“那哥哥姐姐那里呢?”谢蕙怯怯地问道,“他们姨娘被送到庵堂。他们会不会记恨父亲和母亲?会不会迁怒还没出生的弟弟?”
谢律腾地站起:“他们若真这般不孝,自有本朝律法等着他们!”
薛氏哂笑:“你这会儿倒想起律法了。”
谢律面色一红:“就这么定了,他们两个,我会好好教训。冯姨娘没了,以后就不要再提起她了。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你先歇着,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他走得很急,以防薛氏突然反悔改变主意。
他怕迟则生变,次日一早便让人将冯姨娘的口堵了,悄悄往马车一塞,送到城西的静慈庵。
静慈庵条件简陋,香客少,衣食多靠自己动手。老尼姑见送来一个娇滴滴的美貌妇人,知道是犯了事的,可以任意支使,更不要说那乌油油的头发上簪着的首饰了,可是能换不少米面。当下喜滋滋地收了,声称入我佛门,会好生感化她。
冯姨娘这十多年也算养尊处优,力气哪能跟常常挑水浇菜的老尼姑比?她还在以泪洗面,筹划着怎么回去,就被两个尼姑一起按着,拔了首饰,铰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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