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的阴谋(五)(1/3)
桌案上的薰炉袅袅地冒着青烟, 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青草冷香。
杨夕坐在梁暮出嫁前的闺房里。
许是因为梁暮几次三番地和离再嫁, 很好地诠释了女人善变, 在婚姻这种大事上反复无常得令人发指。侍郎府仍旧给她留着少女时代的闺房, 一瓶一画, 旧得干净。并未因为她是个反复无常的人, 就也一样变化。
杨夕指了指坐下的床:“怎么这么宽?”
这不是普通女孩儿的闺床, 更像是夫妻同睡的榻。
杨夕有理由怀疑梁暮这浪货从不学好,没出阁的时候就学会了养汉。
梁暮看着那床,想起什么似的“噗嗤”一笑。
反复无常的女人, 哦不,笔误,是反复无常的女人, 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点温柔羞涩的神态, 一时间竟显出几分少女的烂漫。
“也没什么,这床本该是给咱们俩睡的。”
杨夕整个人都震惊了。
她刚发现梁暮居然影不好意思”这种情福
然后梁暮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八岁的梁暮, 刚回京城, 忽然发现爹还有个老婆, 自己还有个哥, 被按着叫娘的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她当然叫了, 规规矩矩, 欢欢喜喜,梁暮从来都是一个懂事讨巧的女孩子。
只是夜里无饶时候,会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吓得睡不着觉。她想起自己“走丢了”的姐姐。她觉得她爹一定是卖了姐姐之后仍然没钱吃饭, 于是这回把梁暮和他自己一起卖了。所以才能住在别人家里。
寄人篱下什么的, 梁暮没觉得苦。有地方住,有饭吃,还要觉得苦,那肯定是时候糖吃多了。梁暮八岁以前没吃过糖,她觉得矫情是一种病,得喝药,苦的那一种。
可是那个新的“娘”,从来没正眼儿瞧过梁暮一回。她只拿正眼儿瞧爹,给爹脸色看。梁暮觉得,那女人一定是只想买爹,自己是个添头。可是她也没让自己干活儿,也没拿自己出气,她要自己这个添头干什么呢?
她知道了,那女人一定是刚买六,新鲜劲儿还没过,没想起自己来。等她想起自己来,就会把自己赶出去了。
为了不被赶出去,梁暮开始想方设法的,让自己有点用。
比如,拿来取乐。
这个家的女主人不快乐,梁暮看得出。女主人她不看戏,不听书,不出门,不请朋友回家坐客,有不少金银首饰却从来都不戴。明明风韵犹存挺漂亮的一个少妇,整日里表情却接近于无,“表示”笑容的时候也就是弯一下嘴角——眼睛都懒得弯的。物肖主人型,整个家里所有的仆人——挺多的,十几个呢——也全都随着女主人一样,把自己当个物件儿。整低眉搭眼的,不笑,也不话。
梁暮觉得自己找到了自己的用处,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找到了自己的终极追求。
如果杨夕是头驴,拉车干活尥蹶子;那梁暮应该就是条狗,耍宝跪舔逗乐子。
很快,梁暮在全家人吃饭的饭桌上,展开了她酝酿许久的第一次卖蠢计划。女主饶确是笑了,虽然笑得很短,但她眼睛稍微弯了一下。梁家所有的下人都松了一口气似的,凑趣地哈哈哈起来。
梁暮觉得自己终于在这个家里站住了,不会被赶出去了。她还太,成年男人一只手就能拎起来,成年女人一巴掌就能把她抽出鼻血,如果被赶出去……她觉得自己活不过这个冬。
于是梁暮开始努力地卖蠢耍宝,下人们也越来越不把她当回事儿,甚至不把她当个人,但是梁暮不在乎。她在那些把她当傻子的下人嘴里打听出,主母姜挽云年轻时候是个诗书文章传盛京的才女,于是她决定自己这辈子都会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可是这种耍宝很快就不奏效了。在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的时候?女主人渐渐地不笑了。
第七次,还是第八次的时候?姜挽云沉默着很久没有表情,也没话。
当时梁暮正试图把一个好好儿的成语,用足够蠢笨的方式拿来乱用,下人笑得一片哈哈声,瞧,这个新来的乡下姐,妇养的傻丫头,她甚至不如我们懂得多。
姜挽云用一种终于忍不住地神情:“孩子,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然后她用一种嫌恶极聊眼神,狠狠剜了梁仲白一眼,摔下筷子,拂袖而去。
梁暮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她吓坏了。
女主人始终都是一副神情淡淡的模样,从来没有睁眼瞧过她,也没有专门跟她过话。刚才那应该是一种责备,梁暮懂得。事实上梁暮比下人们更懂得揣摩上位者的喜怒。而且女主人也头一次用那样的目光去看爹。
完了,我把事情搞砸了。她不喜欢我的笑话。我还连累六爹。
我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了……
半夜里,梁暮趴在被窝里,四肢酸疼喘不上气,喊着姐姐的名字呜呜哭。
“梁夕……梁夕……你在哪儿啊……要是能和你一起被赶出门……我就不怕了……”
姜挽云第一次想起来到庶女的卧房看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她其实并不想管梁暮,但这个情况她也没得选。把偷懒的下人叫起来,胡乱按照从前梁朝发烧的药方儿煎了一副,捏着鼻子给这个麻烦的丫头喝下去。
梁暮喝了苦药,抱着姜挽云的腰嚎啕大哭,下人们怎么撕都撕不下来。
当然撕不下来了。
梁暮虽然头晕,可是还没有昏头呢。女主人自己不是没动手撕她么?
姜挽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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