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麻衣挽歌(二)(1/2)
南门送女史,当街杀黑甲。
麻衣如孝,挽歌如泣。
正如林幽月所料,无此来不但是要护送林幽月出城,也是要为身负血仇讨回一点血债。
原本是为了四弟一合未雨绸缪的安排,怀着无可无不可的心思暂别义父和兄弟,谁知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兵变扰乱了一切的安排,让他被迫和义父与兄弟们分离,然后,义父殉国,兄弟们远去幽州,他却留在上京,做了一名栖身于险地的刺客死士。
没有人能体会到,这些时日里,他心底的憾恨如割。
即使他明白,自己的隐忍和蜃伏是为了来日能复国复仇,但他心里还是大憾大恨。
因为他错过了太多和义父与兄弟们的相伴,大哥在伴天居中独战黑甲时,他不能陪大哥并肩作战,义父用父死子活来换取义子们的出城机会时,他没有和弟弟们一样,能在城门外再含泪凝视义子换父尸时,他也不能陪二哥渡过那生离死别的半日春秋,就连仅有的几个弟弟,在辛苦支撑幽州这一孤城时,他也不能和弟弟们一起共挽狂澜。
如果可以,他宁愿代替大哥,战死于伴天居,代替义父,锐身冲向城中黑甲,代替二哥,去吞下那颗半日春秋的苦果,可惜,这些宁愿都已成了无法挽回的离别,是以,他只能一夜夜在无人时为这一回回的此生别离锥心泣血。
这样的遗憾,可以隐忍,又岂能真个释怀?
所以在集市杀尽密杀刺客后,他立刻穿街走巷,甩开赶来的黑甲军,直奔南门而来。
索剑于杀意中纵横来去,麻衣于踏步中翻飞飘袂,高歌于长啸中癫狂如泣。
“身如鸿毛轻,义气泰山重!”
“骨肉分割恨,要汝齑粉还!”
在集市搏杀密杀刺客时,无时而着绸衫扮商人,时而穿布衣扮老人,但在此时此地,无一身麻衣,踏步南门,大杀黑甲,正是为了那一幕身不能至的憾恨,因为他的义父就是在南门下龙御归天,这一身麻衣如孝,就是无在为他的义父做这一场迟来的祭奠。而这一步杀一仇敌,则是无为他义父送上的祭品。
“日升披发出,日落提头回!”
“月影残暮迟,星霜映华发!”
麻衣尽孝,高歌挽祭。
这是无在以自己的方式来祭奠。
这也是无在许多夜暗暗缅怀后,终于可以于白昼宣泄的心头大憾!
怎不教他高歌如泣?怎不教他一步一杀人!
“长歌伴长路,长哭解长恨!”
“且以步步血,遥祭天上魂!”
索剑在空中用力抽出一道血痕,又化为一道灰影飞回无手中,无出手如风,悠忽不过瞬间,只见那十几名黑甲,一个个手捂咽喉,在他身边蹒跚摇晃,既似不信,竟有人可以在抬手间取他们性命,也似不甘,十几人不敌一夫麻衣祭孝,直到无向天抛去的那颗人头重又跌落下来,碎成一地血肉模糊,这些黑甲才随之跌倒在地,用他们的颈间血,再为地上横添开一片血污。
鲁薄已经愣住了,两眼发直的坐在马背上,不是他不敢动手,在无出手杀第一个黑甲的时候,他就打算拍马挥刀,伙着众黑甲一起杀了无,可无的出手实在太快了,只见索剑来去,快如飓风,不等他看个清楚明白,十几名黑甲已一个不剩的倒在了地上,这杀人不过眨眼的片刻,让鲁薄直想伸手去揉眼睛,一抬手,才想起手中有刀,而无已经一步踏到了他面前,软索在无手中,盘绕出一个绳结。
“你究竟是…”一声谁字还未问出口,鲁薄眼前一花,面前已失去了无的踪影,紧接着胯下坐骑一声惊嘶,颈间一疼,原来无已绕到了他身后,一跃上马,贴在他背后,软索打出的绳结勒在他脖子上,索尖利刃正横搁在颈间。
“劳驾,借你坐骑一用。”无左手使劲,软索在鲁薄颈项处一分分勒紧,利刃也一分分割入鲁薄咽喉。
鲁薄咽喉剧痛,两眼发花,却又一点反抗的力气也使不出来,眼角余光最后看见的,是一只向着南门轻轻挥动的手臂,然后,他的项上人头就永远离开了他的身躯。
无把鲁薄的无头身躯从马背上推下,双腿一夹马腹,已向城中慢慢跑去,一手尤向着南门下轻轻挥动,这是他在向惕隐府马车队挥手告别,送行已毕,林幽月一行已可安然出城,他也要继续潜伏上京,用他的刺客手段,向仇人逐个报仇。
本来,他很想和林幽月说上几句话,再让这个女子带几句话去幽州给他的弟弟们,但话到口边,他忽然改了主意,也许是因为,他想在亲眼见到弟弟们时,再亲口一诉衷肠,也许是因为,他也不忍和这个女子,去说道一些日后琐事。
林幽月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但无却在暗中潜入过惕隐府,打量过这个莫名其妙就愿为四弟和公主在上京做暗棋的女子,也在暗夜中悄然见过,这个女子长夜无眠时,对着星空冷月的黯然长叹,那样的长叹,亦是幽幽如诉,所以无早已恍然而悟,这个女子并非是在莫名其妙的为摇摇将倾的王朝尽忠,她只是为心之牵挂,送上她力所能及的一切。
可在四弟身边,早有了另一个女子的身影。
所以无也只能在这个女子的黯然长叹中,悄然离去。
有些事,他可以为四弟去做,即使是赴汤蹈火,可又有些事,他亦是爱莫能助,或许是因为一些不可言明的相似,他其实很同情林幽月,甚至还觉得,如果可以帮四弟选择,或许这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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