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来日大难(一)(3/4)
的骄阳下,等待着被无尽的悲哀撕开这难经摧折的平静。离顺州十余里的大道旁,跋涉数日的羌人正在路边休养,自与拓拔傲分开,涂里琛就让族人在道旁阴凉之地歇息,虽然他也想趁早入顺州,让族人饱饱的吃上一顿,但他并未急于动身,一来他着实不忍再让疲惫不堪的族人继续赶路,二来颠沛流离,无处安身的羌人这些年来常被异族耻笑为是一群草原流民,所以爱惜羌族名声的涂里琛私下里不愿被顺州军民看到族人此刻的潦倒模样,于是便让族人在原地停下暂歇,等整装后再行上路,接着又找来族中两位心腹长老珂达和兰谷商议攻打幽州之事。
其实涂里琛这一路上都在为此事日夜揪心,虽说他已答应了拓拔战夺取幽州,但此举毕竟关连着幽州城里十几万无辜百姓的性命,为了能给族人找到安身之地,让族人从此过上丰衣足食的安宁日子,涂里琛早已豁出一切,但他也知道,若自己真率着羌人在攻破幽州后血洗全城,那这一世难洗的的屠城恶名就会永远烙在羌人头上,他虽已不计自身荣辱,却不愿让族人和他一起背负恶名,因此便想在入顺州之前和自己最倚重的两位长老再次商议此事。
珂达和兰谷在动身前已听涂里琛说了拓拔战肯给他们幽州的条件,他二人知晓此事都觉棘手,等安置好族人后,他俩便围到了族长身边,一起低声商议。
“两位长老,依你们看攻打幽州一事该怎么办?”涂里琛忧心忡忡的向这两位心腹长老问道:“这幽州我们究竟该不该要?”
左长老珂达沉吟道:“族长,此事我已想了许久,依我看,我们还是另寻安身之地为好,攻打幽州一事还是┉算了吧┉这种灭绝人性的屠城之事岂能轻易为之!”他哼了一声,又道:“战王自己不愿背负恶名,却要我们为他做恶,这不是在坑我们吗?如果我们真在幽州屠城,那日后休想有片刻安宁,所有的辽民都会将我们恨之入骨!”
右长老兰谷插嘴道:“难道辽民现在就不恨我们了?自从我们当日助战王谋反攻入上京的那一日起,辽人就早已恨透了我们,所以战王才会让我们一直住在北营内,以免被辽人见到我们羌人,引出事端,也正因此拓拔傲才会一路护送我们来此┉”
“这能叫护送吗?”珂达忿然道:“说是押送还差不多,一路上还得看拓拔傲这小子的脸色,吃他这口嗟来之食,想不到我们羌人竟会沦落到这等地步!”
珂达的话说得涂里琛和兰谷两人都是神色黯然,羌族在数百年前乃是西域最强大的部落,但在中原汉唐这两大盛世的开疆拓域下却被赶至塞外,日益凋零,再也不复当年强盛。
兰谷苦笑道:“这都是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家园,所以才会受这等气!若想不再被人歧视,我们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攻打幽州,只有等羌人有了自己的立身之处,才能在日后重振先祖威名!”
“那幽州城里十几万百姓该怎么办?”珂达立刻质问道:“兰长老,难道你真想让我们犯下屠城的恶行?若真如此,我宁可流落草原,也绝不做这丧尽天良之事!”
兰谷被说得一窒,其实他也不愿去做这屠城之事,但拓拔战许诺的幽州对饱受迁徙之苦的羌人可算是最大的诱惑,默然半晌后他反问道:“那我们真的就要放弃幽州?放弃这难得的机会?羌人在草原上流落了这许多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气?这其中的辛酸你都忘了?就算你愿意继续流浪,难道要族人也跟着吃苦受罪?”
珂达也被说得一窒,他心里又何尝不想为族人找一片安身之地,而幽州又是燕云十六州里最繁华丰腴之地,这几日里他们每次商议此事都会为之争吵,却一直未盘算出一条万全之策。此刻距幽州已只有一日路程,他们心里都是忧心如焚,虽然各持己见,却都是既不愿铸下恶名,又不愿失去这难得的栖身之地。
两人又争吵了几句,却又都觉得难以说服对方,甚至也说服不了自己,不由一起望向了涂里琛。
自两位心腹长老开始争议,涂里琛就一直没有开口,只是出神的看着身周的族人,看着族人的衣衫褴褛,看着族人的面黄饥瘦,看着他们身上被塞外风霜摧折了许多年的伤痕累累,他脸上带着暗淡而又迷惘的神情,就这么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族人,许久后才低低的问了句:“二位长老,请你们告诉我,若我们羌族的前任族长,我的父亲还在世,他会怎么做?”
珂达和兰谷两人忽然停止了争吵,看了眼族长后都是长叹无语,羌族在流亡的数百年中已换了许多位族长,而上两位族长分别由涂里琛的祖父和父亲担任,他二人在位时都千方百计的想要为族人寻找一片栖身乐土,可最后却都在失望中含恨逝世,珂达和兰谷是羌族的两代元老,都曾服侍过先任族长,老族长在世时四处奔波的劳苦也一直历历在目,想到老族长临终前的痛苦和伤心,他俩的心头仿佛压上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再也无心争论。
“你们知道吗?我爹临终时的神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因为┉我爹爹死不瞑目!”涂里琛低垂着头,痛苦的回忆着刺痛他一生的一幕,“爹爹临终前一直拉着我的手,虽然他已奄奄一息,但他始终把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他流着泪对我说,让我一定要为族人找到一片可以永远属于我们羌人的栖身之处,爹还告诉我,我祖父临终前也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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