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笔录(四)(1/1)
如果说,诗意的漫游,是蹑履桂林,轻酌一杯月光;那么,繁重的学业,就是泰山压顶,将苍松秀拔的腰也压垮了。我无法对这现有的制度口诛笔伐,毕竟那是数如星尘的亿万考生共同的必经之路。其中艰辛,又岂是天竺取经、蜀山问道、蓬莱求药所能比拟?朝起贪黑,暮眠犹迟。精神恍惚如坠玉,就害怕自己一时松懈,果真落下,砸成粉碎。
扪心自问,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然有些厌学,然而辍学无途,前方渺茫,除了高考之外,再难寻觅理想的方向。我时常羡慕国外的素质教育,那种模式才恰是激潜能、完善自我的正轨。多年苦读,除却知识日益融会贯通,并无其他长进,与人交往,也不过差强人意。
我自幼习惯了依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树袋熊也总有离开眷恋的大树的时候,更何况,我早已步入青春的末期,一轮红日映朝阳。辛儿常说我有些书生懦弱、优柔寡断,其实那正是我内心脆弱、意志不坚的真实写照。
回想三年前,也就是2o14年1o月,我意气风,洋洋洒洒地撰写下数十万文字,甚至豪言要在大学完成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光依在之游王》。于今却仍是遥遥无期,终日不得与所爱之物相伴,其中悲苦,又有几人参透?因此,我的诗歌常常以忧愁苦闷的形象呈现在眼前。
我曾一度天真地以为,文字派遣能够让我像东坡居士一样豁达开朗,却是深得柳河东辞藻熏染,愁上加愁,生活枯燥,内心茫然,迫切地渴求高压模式的终结,可却又畏惧象牙塔的那团神秘水雾。
除此之外,假日安排,简直是一塌糊涂:完全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丝毫没有备考生所应有的姿态。效仿竹林七贤不问尘世,将学业“潇洒”搁置一旁,等到匆匆提起背包的时候,耳边才忽然响起了《童年》的旋律。
由此可见,我挚爱的小说、动漫,确然带有一定的诱惑性。但其实,那也只不过是一种内心疗养的手段罢了。
如此说来,自己到也有些可恨与可怜,我常常虚伪地掩饰自己对尖酸者的不满,默默吞咽下他人的流言蜚语,生硬地假装出一副与世隔绝的笑颜。我是个温和主义者,一个可悲的温和主义者,竟然妄想着他人的无条件服从,妄想着整个世界以我为中心,妄想着三月杨柳能够挽留亡魂……可是,那终究是自欺欺人。最虚伪的虚伪,不是面具掩盖丑陋的无知,而是给自己强灌下孟婆汤而生如活死人。甚至有时,我无法区分假象与现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的思想糊涂了,行为也糊涂了。青春的躁动,成了“精神出轨”,唯一庆幸的是,她能够谅解我的痛苦。
我总是将自己封锁在一个固定的狭小空间,虽然没有潮湿的地面和臭的杂物,但是那种自我精神禁锢的状态,时而近乎癫狂,会突然莫名一笑,可能是苦笑,也可能是大笑,但往往连笑的理由也没有,就只是笑,却能持续好一阵子。等到面部肌肉有些倦懒与僵硬,便呆板地看着电视剧,可能是近期最好的那一部,但是故事情节,背景内涵,因果衔接……我都不在意,我只是单纯地看电视,长时间地保持同一个姿势。有时,刚起身时,顿觉眩晕,闭上双眼仿佛触电式休克。
在封闭的空间呆久了,便不敢轻易地拉开窗帘,每一束阳光都让我反感,似乎不远处有个望远镜在窥探,偷偷地嘲笑着无所事事、虚度光阴的我。简直就是下水沟的鼬鼠,只是脂肪膨胀后穿上了人皮伪装,啊,竟连人类也称不上。
而我唯一的慰藉就是梦。萤火与星光映照着脸庞,却微弱得似乎要从指缝间溜走。幻影?泡沫?现实守灯人为黑暗渡口的迷失者们引领前路。
是的,我们或许有着同等压抑的处境,或许那份酸楚有时让你感到窒息。我们或许一次次,如卡带的旧式回声机,任性地甩下担子,等到重新挑起担子时,变得更重了。
心想事成的美梦是空虚的梦,是痴人说梦,充其量是个睡得沉醉的黄粱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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