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沐府设宴(1/2)

公元前33年，大汉的竟宁元年五月，汉元帝逝世，六月，年纪不到二十岁的皇太子刘骜即位。强大不可一世的大汉帝国迎来了他的第十二位主人。及至今日，武帝时罢黜百家，表彰六经的政令已历百年，但汉家实际执行下来，却不过只是外儒内法。直到元帝时期，才真正确立了儒术的独尊地位。世人盛传“遗子黄金满籝，不如一经”。如今，大汉在新天子的带领下，是继续儒术独尊的政策，还是以王霸之道杂之，天下莫不翘首以盼……

前23年，冀州河间郡，当地大族沐氏大摆宴席，无论远近，凡一郡之同乡，都可得个席位，些许旅人也都各自分给饮食。

“这位大哥，借问一句，这沐氏有甚喜事？为何如此大摆宴席？”一身风尘的年轻人一边排队领食，一边拱手问身旁的人。

旁边的人道:“嘿，小兄弟，刚到河间的吧？嘿，这沐家可不一般，原是端木子贡之后，后人避难改为沐姓。家学渊源，先帝重儒生，沐家子弟多任仕于朝。

今日却是一朝中子弟的闺女年已及笄，却未许得了人家，带回故里寻人婚配来了。沐家见贵人归来，自然设宴庆贺，贵人久在朝中，这般回来，少不得宴请邻里，索性便一起设宴了。”

年轻人有些惊奇:“贵人之女年已及笄，居然还未许人？莫不是有甚不雅？”

旁边的汉子连忙打住:“休要胡说，休要胡说！贵人之女姿容绝色，允文允武，便是贵人也是百般疼爱的，哪里有半分瑕疵。

不过也正是因这百般疼爱，这闺女眼界也是高的厉害，嘿，满朝公子，没一个看上眼的。唯独王家有一公子倒是看上了，可贵人不齿王家外戚擅权，不屑与之结亲，这才耽搁下来。”

年轻人稍稍思量，随机一笑:“大哥，咱们今日领了饮食也别急着走了，你若是信我，稍后定还有一场好戏可瞧！说不定，还能见见你所说的那位姿容绝色，允文允武的沐大小姐！”

旁边的汉子一听年轻人言谈，一时间肃然起敬:“呀！你这般说辞……莫不也是个读过书的小先生？我曾见过小贵人们说话，也是这般‘你若信我’的说辞！是了是了，不知小先生读得几本经书？可是太学生游学至此？”

年轻人笑着摆手:“大哥误会了。在下并非太学生，虽也读过儒门经书，但因师承道家，却也并未深研过。”

旁边的汉子却是替他可惜:“唉，黄老不吃香咯。小先生若是深研经书，或还可谋得一官半职，可惜咯……”

年轻人却是笑而不语，不再说话了。旁边的汉子见小先生不说话了，也就不敢说了，另寻他人聊了起来，吹嘘他方才与一个小先生聊了半天。

不久，轮到了年轻人领食，年轻人拿了饮食，却有下人迎上，拱手后言道:“观先生气度，应是读过书的人吧。不知先生姓甚名谁，是哪里人士？”

年轻人毫不意外，当下便利利索索的回礼:“在下溪玦，自幼无父无母，随师父在山中隐居。嗯，权算是涿郡人士吧。”

下人听了，又道:“即是如此，若先生稍后无事，可稍候片刻，沐家宴席过后尚还有话要说。”

溪玦依旧态度从容:“在下知道了，自是会等的。”下人这才满意，复又行礼告退。

沐家发给的饮食是一碗淡酒，一碗乘有青菜白肉的粟米，一个托盘乘着。

溪玦领了餐，不似他人那般走离稍许便席地饮食。他一手托稳了托盘，一手持著，便吃了起来。

吃饱了饭，又过去还了托盘和碗筷。因为与宴人数众多，还需等待片刻。溪玦也不着急，便寻了个空地闭目静待，同时也微眯一阵，终究还是远行疲乏。

终于，宴席结束，与宴宾客中占大多数的郡城百姓大多离去了，还有一些想看热闹的围在了院口。下人请示了过后，也未将大门关上，由得他们瞧去。

剩下留在院内的多是举止气度不凡，一眼便能看出大抵是读过书的年轻士子们。似溪玦这般远行而来的士子，也都被请到院内就席。

席前案上饭菜已经撤下，擦的净了，又有下人换了新酒具端上，摆上鲜果糕点，倒满一盏酒，这才退下。院内大厅的门也都开得展了，使院内的士子们都能瞧见屋内主位以及满座的郡中大族。士子们也都明白了稍后主人必有话说，有些不以为意似是早有把握，有的则互相小声猜测起来。

等只是入席饮食的乡民们都出了院子，士子们都入了席，厅内的案上也都换了点心瓜果后，主席的沐家贵人终于起身了，但见他躬身一礼:“列位请了，在下沐廉，方才已与各位乡亲叙过旧了，于此便不赘言，再见过各位士子，多谢承情来此一叙。”言罢，端起酒盏，率先一饮而尽。

客人们喝了一声好，也纷纷举杯回敬。饮罢，厅中客位首席言道:“贤侄在京城为官，却不忘远在这偏凉之地的乡土乡亲，不愧为经学世家，德行敦厚。不过这饮宴过后，复又留我等在此，却是何故？”

沐廉面露苦涩:“在下蒙先帝恩遇，入朝为官，原本这一生都该知足了的。可偏偏膝下，只有这么一个丫头，自小便当男儿教养的。如今这丫头年已及笄，早已当婚配之年，奈何其是一幅男儿性子，不精女艺，终究未能许得人家。这次回乡，一则再见见父老乡亲，二则愿给小女结个亲家许户人家。”

厅内诸家的族长们似是早有预料，倒是院内声音一时有些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