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芳辰(1/2)
熏然的南风吹着,头顶榴花簌簌如火,地下宛如一片晚霞铺沉,团团围坐的几个人便都似徜徉在银红的霞影里。
陶春晚张罗着午膳,黄氏便领着陶灼华与陶雨浓坐在园子里说话,娟娘与茯苓几个都在一旁凑趣。不晓得哪个丫头淘气,给了楸楸一朵缤纷的榴花叼在口中,楸楸衔着花,便献宝一般向陶灼华跑来。凉凉的小鼻头蹭着陶灼华的手心,一股痒痒的酥酥的感觉霎时便盈满内心。
陶灼华弯下腰去,轻轻抚上楸楸乌黑的额头。小家伙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灵动又开心的色泽,它将花儿放在陶灼华手中,吐着舌头露出憨憨的笑容。
此情此景,宛然岁月静好的模样。陶灼华期待这样的重逢,从前世一直盼到了今生,亲人的相聚再也不是一场梦。陶雨浓却早已唤人取来纸笔,他微笑着向陶灼华道:“表姐别动,待雨浓替您绘幅小像。”
陶雨浓的工笔亦曾得名师真传,海上的两年不曾荒废了功夫,到愈加炉火纯青。峨眉青黛,明眸流盼,一笔一划之间都是他深藏的情愫。少年郎苍蓝的长衫随风飞扬,带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怅惘,就这般在案前一挥而就。
未及,陶灼华的灼艳逼人与楸楸的憨态可掬便都跃然指上。陶灼华伸手问他要来收藏,陶雨浓却将画轻轻吹干,小心地卷了起来,露出干净澄澈的笑容:“如今不好拿,待我将它装裱,再送给表姐留着。”
若说今生除却与何子岑的鸳梦重温,还有什么叫陶灼华牵挂的事,当属陶雨浓一生的幸福。前世的亏欠势必要在今生弥补,陶灼华暗自下定决心,要让陶雨浓脸上温纯的笑容永不消散。
她含笑点头,冲陶雨浓认真说道:“这是我要好生收着的东西,只要最简单的素绫装裱,你莫弄得花里胡哨。还有,记得在上头题个字,再落下你的印章。”
到是一派郑重其事的模样,黄氏掩唇笑道:“灼华,你莫寻他开心。他又不是什么名人大家,那些个印章题字要来何用?”
陶灼华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色泽,她冲黄氏莞尔笑道:“凡事都有偶然,待雨浓日后成名,他一幅工笔千金难求,我又到哪里去寻?还是如今收着的好。”
一席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陶雨浓将卷起的小像收好,命人先命回自己房里,陶春晚那边已然派人来请,说是云掌柜已然登门,要大家水榭入座。
今日虽然隆重,却只是家宴团聚。除了自家亲眷,便只请了云掌柜一个外人。
刘才人去岁顾不上陶灼华的生辰,今年昔心替她绣了件披风,请老管家代为传递。如今那府中的戒备越发森严,老管家望着比从前更加沉默也更加果敢的刘才人,再望望粉雕玉琢一般的李隆昌,深知这两个人来路并不简单。
他只求相安无事,早一日将披风带回,提前送到了陶灼华在陶府的东跨院中。如今再递上刘才人的帖子,向陶灼华说了分明。
有些时日未见,刘才人那边一派风平浪静。其间托老管家传过两回信,约略提及大裕内政,果然瑞安对老臣们起了防范之心,形势不容乐观。
打从年后,两人还未曾谋面,只为着刘才人的安危着想,今次陶灼华也未邀她过府。见黄氏脸上带着丝疑惑的神情,陶灼华摆手笑道:“舅母如今莫为这位夫人操心,待舅舅归家,灼华一定原原本本将事情告诉大家,如今还不是时候。”
瞅着席上有新蒸的桂花乳酪,还有清炖的鲥鱼,都是美味可口,陶灼华便求得黄氏许可,替刘才人另备了一份,托老管家送去,算是自己谢她送来的生辰礼。
春镜湖畔已然菡萏盛开,陶春晚特意将午宴开在水榭,老窑的羊脂白饰了金边的的盘子配着红色五福捧寿团花的金黄桌布,盈眼便是一团富贵喜庆。
婢子们身着桃红夏衣,腰系碧绿丝带,手上捧着碗盘鱼贯而至,不多时便林林总总摆了一桌。中间粉底彩绘绿叶仙桃的荷叶碗格外显眼,里头便是金黄的鸡蛋寿面。黄氏一大早下厨,将面揉得十分筋道,又切成细若发丝一般。
鸡汤撇去浮油,只余清澈如水的剔透菠菜热水绰罢再拿冷水里一滚,碧绿的颜色宛若翡翠碎碎的香菇丁一洒,黄黑白绿相间,瞧着便有胃口。
陶春晚手上端着个水晶盏,里头盛着刚调好的醋蒜,笑靥如花间堪比海棠花开般的娇媚。她含笑招呼大家入坐,复命婢子将新烹的热茶斟上。
十二岁的芳辰,便是这般缤纷绽放。陶灼华拿筷子挑了缕寿面,满怀感激吃在口中,冲黄氏盈盈下拜:“灼华感谢舅母与舅舅这些年来对灼华和母亲的照料,若没有陶家,更不会有今日的灼华。我便以茶待酒,敬舅母与大伙儿一杯。”
陶灼华的生辰紧连着陶婉如的忌日,黄氏听她说得发自肺腑,又忆及早逝的小姑,不觉便润湿了眼角。她拿帕子沾着眼睛道:“高兴的日子,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咱们家从来没有厚此薄彼,我与你舅舅只当做膝下有三个孩儿。”
陶春晚急着催丫鬟们上菜,冲淡了那丝脉脉的感伤,团团圆圆吃完这顿饭。
云掌柜此次前来,也有些事情要与陶灼华说。午宴过后,各自端了杯茶在树荫下叙话,云掌柜便绘出了何子岕的画像,道是这个人曾与许长佑来往过两次,还曾独自一人去了许长佑圈在京郊的墓地。
若何子岕受许长佑的蛊惑,与瑞安有了往来,他又何至于被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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