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佛法难闻(1/2)
第六百五十章 佛法难闻
建虏可谓残暴,对明人狠对建州之民也狠,兽性大发。
十余日间便有大量老弱,妇人,童子死亡,尸体被虏兵从山上仍了下来,后来死的人多了明军也怕滋生瘟疫,便派出辅兵挖坑埋尸,尸体实在太多了索性点起火堆焚烧,烧的连围城明军都觉毛骨悚然。
山下,白焕章脚踩火药箱,用千里镜观察着山上建州军。千里镜中,守在半山腰上的建州大营如十八层地府,佝偻的成年男子在军营里走动,搬运尸体,老弱女子蜷缩在地窝子里动也不动,如同垂死的小兽一般。
耳边,传来张益的轻笑声:“觉着可怜?”
白焕章嘴唇动了动,终还是犹疑道:“人身难得,佛法难闻。”
张益咧嘴笑着道:“你可知海城,金州一地原有汉民几何?”
白焕章谨慎道:“自是不知,请张兄指点。”
张益斜眼看着山上建州之民,笑着道:“海城以南原有汉军百万,如今只余八万,十不存一呀。”
白焕章嘴角又抽搐几下,近百万辽东汉民都哪里去了,自是被建虏杀光了,掳走了,这倒是一桩秘闻了。朝着张益拱了拱手,两人失去了说话的兴致,静静看着建虏兽兵戕害建州之民,渐渐心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良久,白焕章又拱手道:“此事,某当整理成书,传阅天下。”
张益一拍大腿叫着道:“成呀,正该如此!”
白焕章所著《建州志》在后世影响极大,是后世大明学子必读经典,书中对赫图阿拉之战的记载十分详尽,全面揭露了后金虏军的残暴,兽行,也将后金大贝勒代善死死订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自然,建州之战胜的是大明,明人编的建州历史,必然不会说后金的好话。
同样,清人编的明史,大明的皇帝自然个个都是昏君。
马城见到白焕章的手稿,也不过一笑之了,成王败寇,古来如此,话语权终究是掌握在胜利者手中。
同一时间,松花江流域。
十余条鸟船起了桨逆流而上,在宽阔的江面上飞掠,鸟船可载五十员,沿江搜索的水师步战队刚好一个营,士卒都是从台湾镇军中抽调而来,第一任统制官是前水师游击李明珠,如今升任了参将,大致相当于开原军制里的上校官。靠后的一条船上,邓承志学着俞明铎样子的手按战刀,挺胸抬头站在甲板上,便觉得这样站着很威武很雄壮。
可惜自进入松花江流域以来,两人便被复杂的水文地理弄的晕头转向。这条江也太宽阔太浩荡了,支流众多,十几条战舰开进来便如同进了迷宫,如同鬼打墙一般在各个支流中打转。邓承志虽心中颇为不耐,也只能苦忍着,他刚调任水师步战队不到半个月,不愿与水师同僚起纷争。
从各部抽调编成的水师步战队总计十营,五千人马,多数是步卒也有少量轻骑。
邓承志是邓子龙后人,俞明铎是俞大遒的后人,两人都是万历朝名将之后。
如今开原,台湾两镇之中,名将之后聚集的越来越多,颇有些重现神宗万历朝将星闪耀的迹象。一阵风吹过,邓承志一个踉跄,俞明铎却站的稳稳当当,窃笑声中面嫩的邓承志窘的面红耳赤,自打步卒上了船,邓承志方知水师同僚看似威风,领着比步卒高一倍的军饷,实则不易。
这还是内河就站不稳了,到了远海又会如何,那还不得连胆汁都吐出来。
俞明铎不满哼了一声,身边窃笑声渐息,替同僚找了个台阶下,沉吟着道:“这应是上游!”
邓承志闷闷的应了一声:“水战上的事,你说了算。”
俞明铎露齿一笑视线投向大江两岸,水网密布,支流繁多的复杂水域,眼睛不自觉红了起来,这建州腹地何只良田万亩,十万亩,百万亩也是有的。这沿岸还都是上好的水田,还有大片沼泽,稍经开垦便可种植水稻,怎么着大明立国二百余年,就没想着把这建州丰腴之地占了呐。
越往上游走,俞明铎眼神就越灼热,这建州腹地到底有多少亩上好水田,这比湖广粮仓也不差多少了。邓承志想的反倒简单,他满脑子想着建功立业,倒还不知他身侧这位水师同僚,名将之后已经在盘算在建州置办产业了。
午后,十余条内河战舰从一条支流飞掠而出,落了桨。
十余条战舰甲板上,从水手到军官,都被面前壮观的景象惊呆了,
出了松花江支流面前豁然开朗,一片平坦,水天一线直至大地的尽头,白云朵朵,水域浩瀚无边如身处汪洋大海,宽阔竟似无边无际,汪洋中尚有几处孤岛,水草繁茂,处处都有形态各异的水鸟栖息。如此波澜壮阔的壮观水域,竟是由三条大河汇聚而成,将见多识广的水师将士们都惊呆了。
战舰缓缓驶入江河交汇而成的一个大湖,连江南水乡长大的俞明铎也惊呆了,看着不远处梳理羽毛的大群仙鹤,水鸟良久不语。邓承志也神情呆滞,如身在梦中,这建州腹地竟是一处世外桃源么,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扑通,一条十斤重的大鱼跳到甲板上。
好大一条鲤鱼在甲板上扑腾,邓承志惊的张大嘴巴,流出口水还茫然不知,这地方鱼多的要寻死了么,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呐,鱼多到要往船上跳。良久,一众水兵一拥而上结果了那条大鱼,眼巴巴的看着上官。
俞明铎也是哑然无语,良久才道:“造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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