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耶律贤的悲、怨、恨、怒(1/2)
尽管已经成了阶下之囚,且只当了不到一天的挂名皇帝,可挂名皇帝也是皇帝、一日皇帝也是皇帝,这一既有的身份地位是不会变的。所以,追击的周军兵士在收缴了耶律贤的武器后,并没有过分为难他,还让出了一匹战马给他骑乘——耶律贤自己的战马早已跑脱了力,缓过来后就算不死,也只能去当驮马用了。至于其他的契丹大臣以及那些个亲军护卫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周军兵士不但将他们绳捆索绑,而且连骑马的资格也给剥夺了,一个个只能跟在周军马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看着那些个周军兵士一个个眉开眼笑、趾高气昂,看着自己的臣工和亲军一个个垂头丧气、鼻青脸肿,再想到自己这处挂名皇帝不但没有享受到哪怕一丁点皇帝应该有的威仪、荣耀、权力,而且自打被众臣推举为帝以来,将近一天的时间,自己一直是处在一种逃亡、躲避的状态之中,以及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的情绪里渡过。当皇帝当到自己这个份儿上,真称得上是窝囊到家了。
一念及此,耶律贤不由得又悲又怨、又恨又怒。他悲,悲自己在先帝在世时为了给其留下好印象,增加自己成为未来皇位继承人的机会,一直以来行事待人无不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差一点而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可如此巨大的付出,到头来自己得到的却是恐惧、奔波、危险以及屈辱;他怨,怨先帝耶律璟在位是昏庸妄为、残暴不仁,不但没有将大辽发扬光大,反而搞得国力衰弱,百姓怨声载道。怨先帝及朝中的那些个文臣武将不学无术、庸碌无为,当初幽云之战时,三十万大军居然打不过“清园”兄弟的三万多叛军暴民;他恨,恨汉人朝廷和“清园”兄弟贪得无厌,得了幽云十六州、灭了北汉国、占了锦州、大定等地还不知足,非要将大辽赶尽杀绝才肯罢休;他怒,怒耶律罨撒葛不识实务、不讲大局,眼见大辽都要亡国了,却还在那里争权夺利,与自己抢那个不知道还能坐几天的皇位,使大家不得不在沈州城外耗上小半天的时间来谈判、来协商,以至于丢掉了先机,失去了摆脱追踪、逃离险地的最后可能,遭到十里河惨败,成为了敌军的阶下之囚。
而在悲、怨、恨、怒的同时,耶律贤亦对贵德州节度使以及辽阳府的一众官员守将极度不满。
金家村距离贵德州贵德还不到五里,周军在这边为了逼迫自己投降又是开枪又是扔炸弹,不但搞得声势浩大,而且为了防止误伤,还把村里的人都赶走了。就算贵德城里的官员守将听不到枪声,也总会得到村里百姓的报告,不可能不知道这边的情况。从金家村到贵德城只有区区五里,就算城里的守军反应再慢,从周军将自己这些人围在土地庙里,到自己无奈投降足足有一个半时辰,他们就是爬也爬到了。要知道,抓住自己的这支周军只有区区百余人,其中所谓“飞龙军”恐怕只胡三四十人,而贵德城内的守军少说也有两三千人。即便贵德节度使只派一半人马来救,“飞龙军”的火器就是再犀利,也不可能挡得住一千五百兵马的冲击。可直到现在,贵德城守军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那个贵德节度使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辽阳城虽然离得稍远了些,可耶律和里的探马早在六天前就已经与朝廷兵马取得了联系,并给其带回了率军支援、接应朝廷兵马的圣旨。即便算上探马返回辽阳城以及辽阳城调动人马所需的时间,不能赶在银州之战以前与朝廷兵马汇合,至少在沈州城外双方也能碰面了。可事实却是,直到先帝遇害,朝廷兵马进至距离辽阳城不足百里的十里河,并且与周军追兵苦战了半日,依然没有看到辽阳城援军的任何踪影。如果说手中只有区区两三千人马以及一座方圆只有数里的小城的贵德节度使为了自保而不敢出兵接应自己还有情可原的话,那么拥兵三万,据守着辽阳城这座大辽数着得的几座坚城之一的城池,却在接到天子圣旨后依然畏敌如虎,龟缩在城池之中不敢出兵援助的耶律和里以及韩德枢可就是罪不可恕了。如果说在此之前,耶律贤还只是对耶律和里拥兵自重、意欲自立的可能性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却是已然在心里认定耶律和里确有不臣之心,此番抗旨不遵、拒不发兵支援,毫无疑问是想借周军之手杀掉自己以及朝中众臣,为其谋朝篡位制造机会。至于探马是不是顺利把圣旨带回了辽阳城,周军右路军四万大军已经溯辽河而上直扑辽阳城,耶律和里的三万人马根本不足以与之对抗,根本没有多余兵力可以北上接应,以及辽阳城就算勉力派出援军,也可能会遭到周军右路军的阻拦,等等可能发生的情况却根本就不在已经认定耶律和里是乱臣贼子的耶律贤考虑范围之内的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耶律贤可以哀叹自己的生不逢时、可以怨先帝耶律璟不配做皇帝、可以恨后周朝廷及“清园”兄弟对其国赶尽杀绝、可以怒耶律罨撒葛在最不该分裂的时候为了皇位而起内讧,甚至可以不满贵德节度使为了自保而见死不救,却没有任何理由指责耶律和里、韩德枢等一众辽阳城内的东京道官员。因为耶律和里不但没有丝毫的拥兵自重、意欲自立的心思,而且甫一接到来自天子要其派兵支援、接应的圣旨后,便立即将辽阳城内的所有东京道高级官员召集到自己府中,共同商讨派兵北上事宜。
换句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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